1. 首页
  2. 文学原创
  3. 正文

绿菜面,舌尖上的眷恋

□  李罡

每到春末,气温渐升,心底里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郁闷与烦躁,挥之不去。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绿菜面。如果此时能够吃一碗母亲做的绿菜面,那一种劲道,那一份凉爽,该是多么诱人的美味。心中的烦闷也会随之消失殆尽,岂不快哉。

绿菜面,不是简单地在煮面条的时候,同时煮一些菠菜、青菜或者小白菜的绿叶菜,这是一种做法稍显麻烦的手擀面。小时候,进入五月份,老家的苜蓿已经长到一拃高了,正是鲜嫩多汁的时节。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变着花样让我们吃得可口一些,苜蓿绿菜面就这样成为母亲为我们改善生活的一种面食。

总是在中午收工回来,母亲会在随身的手帕里偷偷地采一把嫩苜蓿。因为苜蓿是农业社的集体财产,是作为饲草被严加看管的。那时看管苜蓿的就是生产队里很厉害的角色,所以采苜蓿不能光明正大。母亲把那些嫩苜蓿用水反复冲洗,摘去里面的杂草,然后用开水煮到半熟,捞出来用菜刀剁碎。接下来从那个小小的瓦盆里小心翼翼地舀出又细又白的面粉开始和面。这个时候,她会把刚才切得细碎的半熟的嫩苜蓿也掺进去,原来白生生的面团因为有嫩苜蓿的加入渐渐变成绿色。经过反复不断地揉面,苜蓿和面粉已经彼此融合不分你我,揉好的绿色面团要放半小时醒面。母亲就在面盆上面盖上湿漉漉的棉布,开始生火烧水。

干裂的柴火在炉膛里快乐地跳舞,那红红的火光映红了母亲淌着汗水的脸庞,我帮着母亲起劲地拉着风箱,两个妹妹趴在厨房门口眼巴巴看着开始擀面的母亲。那一幕恍如昨日,每每想起令人唏嘘动容。在母亲使劲用擀面杖不断摊开又卷起的过程里,面团慢慢铺展在案板上,甚至最后都要垂下小半在案板之外。

大铁锅里的水开始冒着水汽,并且有了响声,那种声音快乐而紧张,就像我们发自心底里的笑声。母亲开始一刀一刀仔细切面了,通常这种绿菜面凉拌最好。一把把又细又长的面条被母亲摊开在案板上,她在下面之前,一定要在那把拳头大小的黑铁勺里倒上菜籽油,然后塞进炉膛里烧热,方言里叫作“熟油”。菜籽油热了烫了,小小的厨房,甚至整个院落飘散着香喷喷的味道,母亲把油浇在那只白瓷碗里,里面是她早晨就准备好的白绿相间的野小蒜和红红的干辣椒末,一声脆响,油泼辣子做好了。母亲开始下面,这时候,我会使出浑身力气使劲拉着风箱,炉膛里的柴火火苗亢奋不已,起劲跳跃着,锅里的开水也唱着歌翻滚,母亲就把绿面条下进滚水之中,几分钟后用那把竹笊篱捞出来,不算宽大的案板上,一碗绿意盈盈的面条就好了。看着绿色和白色紧紧融合在一起的绿面,似乎是透明的面条里,被染上了绿色,格外诱人。

母亲给我们兄妹几个和刚刚从地里忙完回来的父亲每人盛一碗绿菜面,拌上油泼辣子和小蒜,倒上自己家酿的粮食醋,搅拌几下,“呼啦啦”就被我们吃光了。那种香味,那种劲道,那碗好吃又好看的绿菜面,该是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味道!

在远离故乡数千里之外的滇西小城,没有鲜嫩的苜蓿,野小蒜经常可以采到,用绿菠菜或者豌豆尖代替苜蓿也不错,我自己做了一次绿菜面,却再也尝不到那种美好的味道了。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也快一年了,我知道,纯美的绿菜面,我永远只能在记忆里去寻找去享受。

绿菜面,是一碗承载着母爱的记忆里的美味,于我而言,已不只是舌尖上的眷恋了。

编辑:刘玉霞   审核:
网上读报

扫一扫下载玉溪+新闻客户端

扫一扫关注玉溪发布微信公众号

扫一扫下载学习强国客户端

扫一扫关注玉溪日报微信公众号

扫一扫关注玉溪日报微博

扫一扫关注玉溪网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