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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驿之忆

□  家洛

白露刚过,离秋分还有一周多时间,云南的天气开始乍暖还寒。趁着年假,我终于了却了心底一桩久违的夙愿。那天,从正午直到黄昏,我和妻子长时间踟蹰在祥云县云南驿,萧索寂静的茶马古道上,我们走走停停,包括目视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从风雨沧桑的小镇石径之上,静静地抽身隐去,恰似最后的岁月黄沙,也被清风一一拂尽。这时候,我在心里头暗暗念叨着:“那些湮灭了的马蹄声、马铃声、马帮号子声,它们还会在这古道驿站重新鼎沸、喧嚣起来吗?”

卷轴般延展在我们脚底下的这条石头小径,其实只是川滇茶马古道途经驿站村落,碰巧保留下来的一小段“身躯”,它的长度约莫一公里半的样子。石径从云南驿的镇心,堂而皇之冷峻穿过,虽然宽不过七八米,但威仪昭彰,背影俨然。毕竟,它可是位见证了几多热闹与萧条的伟岸老人。站在茶马古道上,我想起了早已过世多年的爷爷。年轻时候的他,正是一位带领着马帮冲州过府的“马锅头”呀。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已悄悄走回故乡,倚靠在爷爷温暖的怀抱里,爷爷用他粗糙的手掌,抚摸我稚嫩的脸庞……

云南驿茶马古道的正中央,铺设着一块连接着一块、平齐周正的青石板。道路的两边修葺了淌水沟渠,而沟渠与青石路板间的过渡地带,则随心就便地铺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平滑石块。据说,自古而来,在这云南驿的街子之上,都是官员文人走中央,马帮行人靠两旁。

逗留了大半个白天时日,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腾放得相当空荡了。虽然,自己还在奢望着驿道上生出几分雨落之音,好似让这出尘脱俗的意境更加深邃绝妙。而且,我的脑海里,还平添几分担忧:镇子边上,景点开发公司已经铺摊子入驻了。不知道,他们将把这方古朴净土引朝何方?

妻子知道我眷恋这份苍凉与旷漠,一直不忍心打扰我的思绪,只是静静地陪着我拍照、漫游。直到脚步行走至镇子中央一处木质的过街廊桥,她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左边是马店博物馆,右边是抗战‘飞虎队’的办公旧址?选哪家逛逛?咱们的时间应该只够二选一了。”

我一错愕,接着说,下次还会再来的,两处都不去了。

镇子上并没有多少人丁,冷冷清清。年轻人应该都去往繁华城市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人。他们带着年幼的孩童,开着为数不多的几间杂货铺子。店门前半人高的铺台之上,几只慵懒的老猫躺卧其上,一直斜耷着脑袋,偷偷乜人。

“这里就是咱们整个云岭大地,最早被称为‘云南’的地方,真正的彩云之南。”我浅浅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汉武帝元狩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22年,有彩云现于白崖,官员遣使寻迹至此,乃置云南县。”

“上两个月,你发在微信朋友圈里的武汉大都市,也能抬头偶遇的那种‘七彩祥云’,彩虹云吗?”妻子蹙了蹙眉,扬眸说,“我是没有见过。不过网上说呀,其实也不算太稀罕。”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兀自在心底默想着:距离现在2000多年了,第一个以“云南”命名的地方就在脚下这里呀。茶马古道的若干石头上,那些清晰醒目、默默无闻的马蹄印凹槽,它们还在无声见证着尘世千百年的沧海桑田,轮回变迁吧。我开始幻想着,云南驿上马帮熙攘忙碌的旧时繁华景象,那分明就是一种陆路“清明上河图”的古意呀。看着街道两边风格独特的古建筑群落,“三步两家店,百丈三座楼”(水阁楼、过街楼、贵月楼),看着那些民居、商铺、马店遗迹,尤其是那些雕花门、格子窗、石柱头,我的思绪渐渐被它悠远古朴的意韵萦绕。我仿佛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马帮响铃声,接着便听到了马匹负重走过古道石径,粗重的喘息声,鼻息间闻嗅到了马粪夹着汗腥,浓烈的刺鼻气味……

“咱们还得赶远路,差不多就出发了吧。”妻子话语之间,恰有一阵风吹过,我发觉云南驿的傍晚让人颇感秋意寒凉。四时轮回,春天还远。

我答非所问地说着话:“还剩下日出和月落没有欣赏到,还有七彩祥云……真心希望,咱们下次到来,能够达成所有心愿。”

车子发动了起来,我再次放下车窗,认真地回望着身后缄默的古驿镇。作为一名“马锅头”的孙子,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是敏感和复杂的。我希冀这方天边净土,能够永久地静谧存留下去,但是,这种想法已经不太现实了。也许我更应该期待着,云南驿迎来一场理性而适度的开发。毕竟,在它沉沉的身影背后,彩云之南的故事还没有好好地铺陈开来!祈愿云南驿,我的心系之地,让它在友爱和良知的倾心浸染下,再度荣光,祥瑞平安!

编辑:刘玉霞   审核: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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